麻雀麻雀请歌唱

作者:噫芋头 来源:《意林12+》

  台风天,我记起了在上几个盛夏的某一个台风天里,有个肩膀上趴着一只黑猫的男孩子站在我的门口,眼神温和地说:“姐姐,我叫牧向至,以后我家就住在你的隔壁了。”就像电影的开头般突兀,任凭年华在其中如何抑扬顿挫,穷尽一生韶光也无法脱逃那一场盛大突兀的结局。

  我回来了

  第二天台风走了。我面无表情地坐在教室的角落里,看着讲台上那个转学而来的正做着自我介绍的少年。

  他说:“我叫付衫年。”眼神一如既往地不安生。

  下课了,他过来对我说:“禾桑,我回来了。”夏诺盯着付衫年的背影问:“禾桑,你和他以前认识?”我笑着说:“不认识,他认错人了吧。”

  我在文学社里看新成员资料看到十二点半,然后一个人慢慢地推着车往家走。从车棚出来时我看到一个白桦般颀长挺拔的身影,这个少年低低地唤了我一声:“禾桑,我送你吧。”

  我们是推着车慢慢地走回去的。一路沉寂。到家门口的时候付衫年突然轻轻地说了一句话:“禾桑,你好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。”我低下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说:“是吗?那要谢谢你了。谢谢你当年带给我的创伤够深够重,我一个人与这个伤痛对峙许久,如今已百毒不侵了。”我没去看少年那张苍白的脸便推车进门。

  付衫年突然用力地拽着我的手说:“禾桑,对不起,我愿意用所有去补偿,请你不要恨我。”我甩开他的手,转身便是泪流满面。

  流言四起

  星期六那天早上我没有去补课,付衫年也没有。那天早上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,妈妈在电话的另一头里喊着:“禾桑,你姥爷快不行了,你快来医院啊。”

  我在电话这头失声大哭,然后从床上跳下来衣衫不整地跑往医院。雾气很大,如同澡堂里蒸腾起的水汽一般浓郁,我忘记了戴眼镜,看不清方向。付衫年在后面追上来说:“禾桑,你怎么了?”我眼泪不可遏止地倾泻而出:“姥爷进医院了。”他轻轻捏住我的肩膀说:“没事,不要哭。”少年的声音开始软了下来,“我带你去医院。”我抬起头想看清他的眼神,雾太浓重,他的眼神竟抵达不到我的眼瞳里。

  到了医院,妈妈轻轻地说:“姥爷缓过来了,去上学吧。”然后神色复杂地凝视着我身后的少年。

  付衫年给我买了刚刚烤好的小麦面包和热牛奶,我坐在他的车后座上慢慢地吃,没吃到一半便困了。缓缓合上眼皮,耳畔是毫无遮拦的风大片大片地张扬飞过。

  醒来时已是下午两点,阳光明媚得恰到好处。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靠在付衫年的后背上,他的一袭格子衫盖在我的身上,鼻息间满是铺天盖地的青草味,不轻不淡,和五年前一样。我看着少年干净透明的侧脸,竟没有继续恨下去的借口。

  当我们同时出现在教室门口时,有人开始起哄。风声四起,流言在年华中无孔不入。

  操场打架

  放学的时候,我和牧向至一起回家。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,他突然问:“禾桑,你是不是喜欢付衫年?”我不禁有些愠怒。不语转身,推车就走,留下牧向至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。

  隔天傍晚下了很大的雨,我没有等到牧向至和我回家,我在想他应该有事先走了吧。然后忽然看见夏诺撑着一把蓝色的雨伞急急地跑过来喊:“禾桑,牧向至和付衫年打了起来。”“在哪里?在操场是么吗?”我边跑边说,“夏诺,你别跟过来,我能解决。”

  我奔跑得很快,感觉脚掌要和踏过的雨水一同挣脱地面了。到那儿的时候牧向至不在,只有付衫年眯着眼睛在篮球架下面躺着喘气。我用指尖触了一下他的额头,上面有重击过的淤青,我甚至可以想象牧向至那一拳定是用了浑身的力气。付衫年突然睁开眼睛叫了起来:“很痛的!”

  我哼了一声冷笑着说:“打了那么多年还没打够是吗?”甜背过脸对我说:“我一直都是这要离开了是吧?”我分明听到了一声叹息穿透了整个夏天。

  我去上学的时候没有看到付衫年。夏诺说学校知道他们打架的事要对他们两个进行处分,后来那天早上付衫年一个人去了教导处。

  我忽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。我推开付衫年家出租屋房门的时候,阳光正像一摊金黄色的液体溢开,付衫年倚在窗边,微微阖目。大片大片的风灌进,浮光掠影,美好至极。

  我用手背抚了一下少年眼下那一片被睫毛覆盖投下的光斑。少年抓住了我的手说:“呵,你来啦。”“你一个人扛下了信。我说牧向至,我要离开了;我说牧向至,我想听你唤我一声姐姐;我说牧向至,我要告诉你一个故事。

  从前有一个很美好幸福的家庭,里面有相亲相爱的爸爸、妈妈、哥哥和妹妹。后来有一天哥哥说他要去外面的世界里去寻找自己的音乐梦想,然后背着一把吉他出走了。爸爸经受不住打击突发心脏病去世了。爸爸的葬礼哥哥没有回来。妹妹说她怨恨这个害她失去父亲的人。有一天哥哥终于回来了。他用自己的方式来爱着他亲爱的妹妹和妈妈。妹妹说她再也没有理由去恨他了,久积的怨恨早已烟消云散。可妹样的人,一个爱打架的小混混,一个恶劣的留级生,很久以前你就应该清楚了不是吗?”他的肩膀微微抽搐了一下,让我产生了错觉,他哭了吗?

  他直直地站起身来,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,转身离开。路灯拖曳着他的影子,长长短短。“所有处分是吧?你会被勒令退学的。”他沉默着,空气里前静默压抑在我的鼻息间……

  那一刻,我感觉自己的流年好像一场盛大的幻觉,所有的欢喜悲乐在时光的暗涌里颠沛流离。离歌浅唱,让我拥有了铭记的证据,只剩一段记忆却足以温暖人心。

  一个人承担

  第二天起床后,我坐在窗口看到楼下的搬家工人把我的粉色小木马搬上卡车。我问妈妈:“我们又

  故事的真相

  每个故事都应该有结局,不是吗?

  我给牧向至写了一封长长的妹要和妈妈去新的城市生活了。

  我说牧向至,哥哥的名字叫付衫年,妹妹的名字叫付禾桑。

  麻雀在歌唱

  火车呼啸着驶过一片片藏青色的平原,扔下的时光轰轰烈烈。飞驰的火车窗外,有树边的麻雀在歌唱:少年呵,少年/你可知春天来了/院子里的花开了/开在我的双眸/我用眼泪去滋润她/我把她编成帽忏/戴在风里奔跑/花香会飘进你的梦里/她会告诉你我的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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