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个女孩都值得被爱

作者:秦依 来源:《意林12+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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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个不讨喜的女孩时,还只有六岁。每天傍晚,幼儿园门口都挤满了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,而我总是独自穿过热闹的人群,背着旧书包,慢慢走回家。

  据说妈妈在我出生前做了检查,医生说这一胎肯定是个男孩。可是很遗憾,我让她失望了,我是一个女孩,还是一个并不漂亮的女孩。

  我几乎继承了家里所有人的缺点,妈妈的胖,爸爸的黑,还有我们家人惯有的土气。当然,这些都不属于我的姐姐。她是个肤白貌美的姑娘,爸爸总会特别自豪地向别人介绍:这是我的大女儿。而我总是孤僻地躲在角落里,不跟他出席任何活动。因为我始终深刻地记得,别人看我和姐姐时那种异样的眼光,仿佛我是个残次品。

  我人生中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有一个朋友——书。

  从《红楼梦》看到琼瑶,从鲁迅看到小妮子,只要是一页纸片,我都愿意认真去读,毕竟这是我唯一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。我常常晚上九点才回家,一个人去厨房里找寻当天的剩菜,姐姐这个时候一般都在房间做功课,爸爸不常回家,妈妈则喜欢在街口跳舞。空空荡荡的客厅里,只有我一个人,蹲在冰箱前,吃着冷掉的米饭。

  晚上睡觉时,未消化的食物囤积在胃里,搅得我整个人都疼得颤抖,我也只能忍着,一个人咬着被子疼着疼着,就睡过去了。

   2

  认识芊芊是我生命转折的开始,因为我终于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。

  芊芊是我在这所重点高中的第一个同桌。

  她长得很漂亮,大眼睛、白皮肤,笑起来两个酒窝一抖一抖的,让人根本挪不开眼。

  她会跟我讨论班里的小八卦,会在考试没考好时对我抱怨,也会看我写的文章,然后告诉我,我很棒。我就像是一个被黑夜浸泡久了的人,第一次遇到了阳光,除了刺眼的不适外,更多的则是欣喜。我那时是真的想要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。

  我心甘情愿地跟在芊芊后面,即便我无数次听到身边有人用嘲讽的口气说,秦依就是笨蛋,芊芊跟她在一起不过是为了衬托自己。可这又怎样呢?又丑又胖的我,待在谁的身边不是衬托?并且芊芊是唯一一个不嫌我性格孤僻,并愿意带我走出自闭的姑娘。

  芊芊带给我的除了光明,还有初恋。那个男孩高高瘦瘦,鼻梁挺拔,举手投足间都有一个自信男生该有的潇洒。

  我们是在鬼屋意外遇到的,芊芊认识他的朋友,于是大家说好一起进去。我跟芊芊被交叉着排在中间,而他就在我的身前,那时我第一次有了一种被保护的感觉。他的手掌很大,握着我胖乎乎的手,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。

  我不记得那天我是否有尖叫有恐惧,但我始终记得,他紧握我的手时,我的心“扑通扑通”跳得好快。

  我从未想过,他真的会来找我。站在学校门口,挺拔帅气,吸引了无数女孩的目光。他微笑着跟我说,秦依,我喜欢你。

  我后来很多次地问他,为什么是我,他说那是他第一次牵女生的手,牵了就不想放开。

  我以飞蛾扑火的姿态投入了这场恋爱中,等我在甜蜜的间隙抬起头来时才发现,我离芊芊已经很远了。

   3

  她有了新的朋友,她们一起上厕所聊八卦,我再次成了一个人。

  班级很小,女孩的心也很小,很多话,兜兜转转就会传到我的耳朵里。

  比如说芊芊说我不自量力,他那样高大帅气,而我又胖又土,他怎么可能真心喜欢我;比如其他女生嘲笑我说,还真以为找了王子就能成为公主?可笑,哪天被抛弃了还傻乎乎的啥也不知道。

  我像是被一盆冷水狠狠浇下,是啊,我本来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,怎能痴心妄想得到王子的宠爱?

  我逃跑了,以一种张皇失措的姿态,落荒而逃。

  他来找过我几次,我躲在校门后面,偷偷看他。他还是那么帅气,可我不敢再拥有他。

  我丢失了爱情,更丢失了唯一的朋友。

  芊芊跟老师申请调换了座位,她的新同桌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,笑起来眉眼弯弯,两个人站在一起时,会让人生出赏心悦目的感叹。

  我把头埋在臂弯深处,偷偷地看她们大笑玩闹。这些曾经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,此刻仿佛成了笑话,时刻提醒着我:你看,你又变成了一个没有人要的孩子。

  那一年,每天都是煎熬,恨她,也恨自己。我无数次想冲到她的面前问一问,为什么要这样对我?我们还能不能回到过去?我甚至幻想过,自己跪在她的面前哭泣,让她回来。可我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做,我本来就是一个没出息的女生,我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。

  我开始看更多的书,做更多的习题,生活被填充起来,悲伤也就仿佛没有那么巨大了。

   4

  我以沉默寡言的姿态度过了高中的最后一段时光。

  爸爸在那几年挣了些钱,仿佛突然想起了我这个被遗忘的女儿。他花大价钱送我去北京学影视编导。前些年看了很多书,这时用到了一二,老师竟夸我有天分,最后,我以全国第三的专业成绩考进了北京电影学院。

  因为高三的辛苦和异地求学的不适,我意外地瘦了下来。我开始学着护肤,学着化妆穿衣。当我第一次听到别人赞美我是美女时,我站在镜子前,这才发现,蜕变比我想象中来得还要突然。

  我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黑黑胖胖的女孩,她站在我的身后,对我微笑着挥手,秦依,你可以拥有新的生活了。

  我想对所有在青春里孤独无助的女孩说:不被大家喜欢,并不是你最大的不幸,你不相信自己可以被爱,才是最大的悲哀。每个女孩都值得被爱,当你面对伤害时,你可以做的,是使自己变得美好起来。

  司志政摘自《爱格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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