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霸坐在我右手边

作者:兰锦月 来源:《意林12+》

  斯人若彩虹,遇上方知有。白衣时代最幸运的,莫过于遇到一个背后有光的男孩,带你朝着远方尽情翱翔。

 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老师办公室,我被家长带着去完成转学手续,而他在桌前写着什么,我好奇地凑近了点,纸的最上方是大大的三个字:检讨书。

  他察觉到我的眼神,修长的手指一动,笔就在他手上转了个漂亮的圈,然后他抬起头看了看我,露出一个有点害羞的笑来。

  不得不说,他生了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,笑起来眼尾微微上扬,诱人又温柔,像小说里一样。

  棋逢对手,才算有意思

  因为父母工作调动,我随他们搬到了新的城市,我转学到了新的学校,那天我被老师带进教室的时候,发现整个班都坐得满满当当。

  唯一的空位是在第一排正中间,准确地说是两个空位,一张桌子上摆着书和文具,另一张桌子上则是什么也没有,于是我坐到了那个空位上,意料之中的,同桌是他。

  不过因为我那个时候刚到班上,对一切都很陌生,也就没有开口跟他搭话,他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,从办公室回来之后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,一直睡到放学的铃声响起。

  几天后我和班上的同学慢慢熟悉起来,才从别人口中了解了他,经常不写作业的年级前十,也颇有几分傲气。不过和小说里不同的是,我们班主任并没有对他过于纵容,总是抓他去办公室写作业,或者如我那天所见,写检讨。

  头一个月我们几乎没怎么说话,直到月考結束,成绩单贴出来,他班级第一,而我第二,两个名字紧紧挨在一起。但算起年级名次来,他是第七我是第七十二,倒是差了不少。

  我语文和英语都好过他,而他的数学好过我,其他几门的分数几乎次次排在年级第一,单科三十分左右的分差,把我和他分在两端。

  不过因为我语文很好,所以语文老师很喜欢我,常常把我叫去办公室帮她批改试卷和作业,而他总是不写作业,一周里要被留下来两三次。

  那天放学后他被留在办公室,我在改试卷,他在对面的桌前写作文,写到一半他咬了咬笔,手上的动作就停住了。

  大概是作文卡住了吧,我随口问他:“需要帮忙吗,秦逸?”

  “你知道我的名字?”他又转了一下手里的笔,“不过我也知道你叫阮湄。”

  “因为月考的班级排名,”我把诗词默写里错的字圈出来,在旁边打上分数,再抬眼看了看他的作文题目,“用于谦的例子再凑一段,就可以结尾了。”

  “嗯,第一次感觉身边有对手,挺不错的,之前的第二名排名三位数,和我差太多了。”他写完作文的时候,我也恰好改完手里的卷子,两人一起走出校门,上了同一辆车时我才发现不对:“你要去哪?”

  “回家啊。”

  原来他家和我家在一个小区,不过前段时间我总是放学就走,他总是被留下来写作业,直到月考过后我频繁被语文老师叫去帮忙,这才有了今天一起走的机会。

  我们都在成为更好的自己

  第二天早上我下楼时,看见穿白衬衫的他等在楼下,他伸手接过我的书包,递来买好的包子和牛奶:“昨天的作文,谢谢。”

  “客气什么。”话是这么说,我还是愉快地接过了他买的早餐,然后跟他一起去了学校。

  没想到这个人在路上就开始毫不客气地念叨起我的数学,说我是可以挤进年级前十的人,却偏偏被数学拖了后腿,我反驳说他语文和英语不如我,他就顺势接过话来,说让我教他语文和英语,他教我数学。

  后来上学放学的路上他总会提起我数学做错的题,或者是没能解出来的试卷上的压轴题,他很聪明,几句话就能把思路讲清楚,我回去再把题做一遍,也就能理解个七八分了。

  而我自然也不放过他,每天一大早不是抽背语文课文,就是抽问英语单词,或者把易错的读音和例子讲给他。

  当然,除了学习,我们也会聊一些其他的事,爱听的歌、看过的书、旅游过的地方、小时候的故事……半期的时候他考了年级第三,而我也终于以第九的成绩挤进前十,虽然数学还是和他差了十分,但他说值得庆祝,于是我们商定一起出去吃饭。

  但那天的那顿饭,我们俩都没吃到。

  班上总有人会抄作文,那天的作业有几个人抄到了同一篇百度来的文章,我们便把他们的本子挑出来给了老师,自然,他们被老师骂了一顿,还加了作业。

  我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,放学后只是和秦逸一起按原计划走向饭店的同学,开口就问是不是我发现他们抄作文的。

  我刚要回答,就有人动手了,秦逸拉住了要打我的那个人,然后补上了一拳。

  然后就是秦逸一打三,我拦不住,反而倒像是添乱,秦逸为了护着我,还被多打了好几下,还好那时刚走出学校几分钟,我立刻跑回校门口,叫来了学校保卫处的人。

  我关于那天最后的记忆是救护车尖厉的声音和秦逸额头上鲜红的血。

  来日方长

  去医院探望他时,我拿攒下的奖学金买了水果,走进病房时他正在写检讨,学生打架当然是违反校规的,检讨和处分他一个都逃不掉。

  坐在他床前的椅子上剥橘子时,我低着眼没看他:“那天你……”

  他笔没停,自然地接过话来:“怎么?”

  “本来是我的事,结果牵连到你。”我把剥好的橘子递给他,“医生怎么说?”

  “没什么大事,休息几天就好了。”他吃了几瓣橘子,“朋友之间那么客气干吗,而且是个男人就不能眼睁睁看女生挨打。”

  “嗯。”我闷闷地应了声,拨弄着放在床头的橘子,“这几天的数学课还挺难的,我有些题不会。”

  “等我回来吧。”他吃完橘子,拿纸擦了擦手,“早就跟你说过好好学数学,我不在没人提醒你,你上课又走神了吧。”

  看我没否认,他认认真真地继续说下去:“不能偏科,不然以后我们就上不了一个学校了。”

  “我也没到偏科的地步吧,顶多是你一百四我一百三。”我很不服气,他却随口回答:“没人数学分比我高,很无聊,你来试试吧。”

  明知道他是瞎找的理由,我却还是应下了。于是我又多买了几本数学习题,计算的速度也相应地越来越快,做题的间隙,我和他开玩笑说我们这段友情更像是学霸互相帮助、共同进步,他笑了笑,还是很温柔的模样:“我也这么想,算不算知己?”

  “算知己。”我很快就写上下—道数学题的答案,语气温和,“秦逸知我意。”

  他写完作业,我写完额外的数学题之后,我们又一次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,那天夕阳很好,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

  我们能一起走的路,也还很长,很长。

  (刘振摘自《课堂内外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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