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好,树先生

作者:任军 来源:《意林少年版》

  女孩生活在乡下。女孩家的院子里有一棵树,树不高大,开蓝色的无名小花。每天,女孩都喜欢围着树说话跳舞。当女孩在学校学会了“先生”这个词,回家后,她向树打招呼:你好,树先生!树不语,但女孩知道树一定在心里作了回答。

  女孩读中学了,需要寄宿。起初,女孩每月回家一次,她会跟树说很多外面的趣事。慢慢地,女孩回来后有了更多的事情做:看杂志,听MP3,和朋友煲电话粥。是的,女孩与树谈心的时间越来越少了。

  女孩的生活费越要越多,她还想买部苹果手机,这实在让母亲感到无能为力。女孩和母亲大吵了一架走了。后来,女孩干脆几个月回家一次。

  高考后,女孩去了外地上大学,然后留在大城市工作。她依旧很少回家,直到那个小假期,女孩决定回家看看。树还在,正是盛开蓝色小花的时候,女孩的心颤了一下:树先生,我回来了。母亲见到女孩,两行眼泪悄然落下。

  晚上,女孩坐在树下。你能帮我一个忙吗?一个声音响起。谁?女孩叫道。你曾经的树先生。枝条轻轻地碰了碰女孩。树先生!女孩惊讶了,你居然会说话?当然。我想请你替我当一天树,我离家三十年了,我想回去看看我的孩子。只要一天,一天就好。女孩答应了。

  第二天早上,变成树的女孩还有些不适应,使劲地摇曳着枝条。母亲没有见着女孩,以为女孩外出办事去了。天黑了,母亲有些担心了,她拨打女孩的手机,提示说不在服务区。母亲一夜未眠。女孩真想告诉母亲,她还在……

  好几天过去了,树还是没有回来。树干上的一块块疤痕引发了女孩的好奇。她用枝条轻轻地触碰着,那里面竟藏着树的记忆。原来,父亲以前在边疆当兵,树就是父亲从那里带回来的。后来,父亲就在一次抓捕坏人的行动中牺牲了。树,成了母亲永远的爱的寄托。

  那一次,她赌气离家后,母亲哭了很久,在生活上更加省吃俭用。屋顶破了,母亲也是自己爬上梯子修补,不小心滑了下来,是树伸开枝丫接住了母亲。女孩知道,她欠母亲太多了,她欠树太多了。

  转眼又到过年了,母亲老早就包好了饺子。女孩知道,母亲多想她现在能出现在眼前呀。

  开春的时候,树回来了。树着急地解释,他的家乡遭受到沙尘暴的袭击,他和家人一起抵抗风沙,才耽误了这么长时间。女孩没有责备树,这一年,她明白了很多事理。树先生,谢谢你!女孩轻声说。树笑了。女孩变回自己的第一时间,就冲进了房间里,把母亲紧紧抱住。我回来了,妈妈,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。

  李中一摘自《东方少年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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