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有文身的少年

作者:叶子 来源:《意林》

  第一次见到李腾萧,是高一下半学期一次下晚自习,同桌张丽丽和班里另外一个女生因为一个男生打了起来,两个女生打架的精彩程度堪比一场维多利亚秀,你拉我扯。

  只是围观的群众谁都没想到张丽丽放出了一句狠话:我认识李腾萧,你给我等着。

  不知道为什么,那个时候好像除了我以外,大家都觉得认识李腾萧是一件特别光荣的事情,直到现在我也搞不清是因为他家有钱有势,还是他太能打架,总之李腾萧就是学校的老大。

  张丽丽说,她也没想到那天晚上李腾萧会过来,因为她压根不认识李腾萧,说朋友的朋友似乎都太近。

  其实那天根本没发生什么,李腾萧来了只说了四个字,“都散了吧”,于是大家就真的都散了。

  那个时候男生流行烫发,韩国欧巴刚刚占领中国市场,可是我不喜欢,于是刚好我看到李腾萧,留着我喜欢的干净利落的短发,那一刻还是挺美好的。我扶着张丽丽回教室,李腾萧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好几眼。

  我仍舊是那个只关心成绩的乖乖女,但不一样的是,每天上课我的桌子上都会出现一杯奶茶。大家意味深长地看着我,我气急败坏地将其扔掉。大家在背地里议论纷纷,羡慕嫉妒恨各种复杂,同桌张丽丽拍着桌子,大声宣扬,我们以后有后盾了。他们丝毫没有考虑我这个当事人的心情,事实上,我一点都不想跟李腾萧扯上任何关系,不管他是学校老大,还是迷倒万千少女的帅哥。

  每天下晚自习回家,李腾萧都会在教室门口等我。我故意躲开,加快步伐。他拉着我的胳膊问我为什么不理他,我讨厌别人在我背后窃窃私语,我讨厌他一副对谁都不屑的样子,我讨厌别人对他谄媚的嘴脸,我讨厌一切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,可是话说出口,却成了:“我讨厌你满背的文身。”

  是的,李腾萧有满背的文身,那是一次体育课,我们两个班刚好碰到一起上,路过篮球场的时候,他光着膀子打篮球,所有的女生都发出惊叹的声音,很远,我看不清是什么图案,但是满背的文身,让我瞬间又对他多了一层厌恶。

  有一次早上走到学校门口,他拦路截住我,把一大捧玫瑰花塞到我的怀里,只说了两句话:“生日快乐,我已经把背上的文身洗掉了。”

  我捧着玫瑰花,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,然后才发现路过的同学都在盯着我看。对于那个时候的我们,玫瑰花简直就是奢侈品,我解读不出别人异样的目光是羡慕,是不齿,还是其他。

  这样的日子过了足足一个学期。直到再次开学,我不得不说,我还是有些期待见到他的。可是,比我的心情还要劲爆的消息是,李腾萧退学了。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,有人说,他子承父业,跟随父亲打理家里的产业去了;也有人说,他跟人打架,被抓进去了。当然,还有更离奇的说法是,他带着喜欢的女人去环游世界了。从那以后,我再也没有见过他。

 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在我桌子上刻下了一行字,“我会永远保护你,李腾萧”。是我某天心不在焉无心听课在桌子一角看到的。字很小,是用刀刻的。看得出,他刻得很用心。

  时间久了,李腾萧的名字似乎也淡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,似乎这个人从来没出现过。可是,我始终记得,他曾经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。不管以何种方式,何种结果,我忘不了,那个我青春里的少年,那个有文身的少年。

  (露醉清秋摘自新浪博客图/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