职 责

作者:余显斌 来源:《意林少年版》

  叮咚,叮咚——驼铃如水,在沙漠响起。一峰驼,在沙漠里缓慢地走着,背上驮着被毯,还有水囊和食品。它的后面,跟着一个人——探险家。

  显然,驼已负伤。

  那是不久前的一个晚上,他们遭到一只狼的偷袭。当时,探险家已睡熟,打着鼾。一只狼借着云的影子,悄悄逼近,龇着牙,在月影下发出白森森的光。

  驼站了起来,一蹄子把狼弹出一溜跟斗。同时,自己的腹部也被狼咬了个大口子,长长的,血肉模糊。听到动静,探险家醒了,和驼一块儿赶走了狼。

  然后,一人一驼依然走在沙漠上,但速度明显慢了。他们已经陷入绝境:水囊里的水只有一小半了,这点儿水,无论如何也不够一人一驼走出沙漠。

  他轻轻地拍拍驼,驼停住,望着他,乖乖地卧下。他叹口气走了,走向山丘那边。

  走了一会儿,听到声音,他转过身,驼已经慢慢跟上来了。

  他摇摇头,又长叹一声。这峰驼,没忘记自己的职责,它跟人一直都跟得很紧。这是驼的主人告诉他的,现在看来,是真的。

  夕阳慢慢落下,落在地平线上,大如一盆,血红血红。他和驼,在天地之间小如两只蚂蚁,慢慢蠕动。

  月亮从天的另一边升起,光亮亮的,如水洗过一样。他们终于停下,倒在沙上睡了。驼仍没忘记自己的职责,紧紧靠在探险家身边。沙漠夜冷,它在为他取暖呢。

  沙漠静静的,只有月光如水,映照着无边的沙砾。

  他悄悄坐起来,看到驼仍睡着,就背着食物和水在地上爬,一寸一寸向前移动,如一只蜥蜴,移向那边。终于,他移过一个沙丘,吁了口气,站起来,向远处的地平线走去。视野中,再也不见了那峰驼。

  他心里感到一阵轻松,同时,又有种说不出的沉重。

  他靠着水囊里的水,还有食物,一步步,走出了这片无人穿越的死亡沙漠,成了征服这片沙漠的第一人。那天,他拿着奖杯和花环,坐着车回到家。当走下车时,他惊呆了,一峰驼蹲在他的门外。风吹过,脖上驼铃响起:叮咚,叮咚——

  这峰驼,是他扔在沙漠上的那峰驼。它又回来了,在孤独和干涸中回来了。它的背上,驮着他的一些东西。这个有灵性的生命,一直都没忘记自己的职责。

  他跑过去,泪流满面,抱住那峰驼。那峰驼一动不动,已停止了呼吸。它的致命伤仍在腹部,狼咬中的地方。那个伤口,已烂成碗大的一个洞。

  它就是带着这个洞,在生命的最后一刻,挣扎着赶到这儿,来完成自己生命中最后一个任务。

  从容摘自《疯狂阅读》

上一篇:圣诞节的礼物     下一篇: 葵花葵花不要和星星吵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