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 赌

作者:岑桑 来源:《意林少年版》

  肖的柜子里,放着一大堆啤酒罐。那是他从爸爸那儿赢来的战利品。寒假,爸爸突发奇想,宣布戒酒了。肖不信。妈妈以半生青春,都没劝动他放弃与酒做朋友。

  爸爸搬出家里剩下的一箱啤酒说,这样吧,咱们打个赌。你一天不用手机,我就让你倒掉一罐。

  肖脑袋一热说,行。可是马上他就后悔了,说,那我以后怎么打电话?爸爸拿出一款历史悠久的诺基亚直板按键机说,这个给你用。

  肖感觉自己中了圈套。

  很快,肖就发现,没有手机,原来是种折磨。他好像被封印在结界里的妖怪,被屏蔽在所有朋友圈之外。当然,还有他打了一半的游戏,看了3/4的电子书,以及不断更新的APP……现在,他唯一的乐趣,就是每天晚上在爸爸痛心疾首的表情中,打开一罐啤酒,缓缓倒进马桶。

  倒空第七罐啤酒那天,肖终于找到了新的乐趣。爸爸把多年不用的棋盘找出来,和他饭后杀两局。倒空第十罐啤酒后,他又有了一个新爱好,下午5点30分,和老妈学做菜。从前这个时候,正是发微信高峰期。现在,他可以用来炒一盘像样的鸡蛋西红柿和虾仁百合。倒空第十七罐那天,他坐下来陪爸爸看电视,里面的新闻充满了正能量。

  倒空第二十四罐啤酒的时候,爸爸终于露出了狡猾的真面目。他把手机还给肖说,我要去做肝手术了。我住院的时候,多陪陪你妈,少玩点手机,帮帮她。

  肖抿着嘴,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担忧和难过。可是男孩子在父亲面前,永远说不出心里话。他憋了半天说,你不和我打赌,也不能喝酒了吧。

  爸爸哈哈地笑了。

  已是3月,潮湿的泥土上长出嫩绿的草叶,枝条吐出细小的新芽。肖把那些“战利品”剪去顶盖,装上肥土和种子,整齐地码在窗前。他想,等爸爸出院的时候,一定可以看到一窗的新绿和新的自己。

  紫柠檬摘自《文学少年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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