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田狐

作者:[加拿大]欧·汤·西顿 来源:《意林少年版》

  十六岁那年夏天,我到叔叔家过暑假。来了没几天,村子里的母鸡神不知鬼不觉地少掉不少,我叔叔家丢失得最多。不久,我们就发现了一个狐狸洞。

  叔叔告诉我,大家都管那只脸上有一道疤的公狐狸叫“刀疤脸”,大概是追捕兔子的时候,在铁丝网上撞伤的。它的妻子叫维克森,生下了四只小狐狸。它们把村子里一家家的鸡窝当成了粮食供应基地。

  凭良心说,我真不忍心消灭维克森一家。它们偷鸡实在可恶,但有什么办法呢?它们也得生存呀!可叔叔不这么想,他带着猎犬兰格进山,竟然把“刀疤脸”一枪解决了。

  接着,叔叔雇来一个叫柏迪的小伙子,带着十字锹和铲子来到狐狸洞口。维克森把兰格引开,企圖甩掉它后回来救四只小狐狸。但它晚了一步,柏迪狠狠地一铲子打下去,小狐狸一下死掉了三只。那只最小的,被我兜住尾巴高高地拎了起来,才没被打死。而它不幸的哥哥们,被柏迪用几铲黄土埋了起来。

  我们回到家,用链条把小狐狸拴在谷场上。到了夜晚,小家伙变得非常不安。几分钟后,木头堆上出现了一个黑影儿——当然是维克森,它飞快地咬住了小家伙,掉头就往外拖。但是拖到链条拉得笔直的时候,小家伙被狠狠地扯了一下。

  过了一会儿,我看见维克森伸直身子躺在小家伙旁边,嘴里在啃什么东西——听到铁器的咔嚓声后,我才明白,它在啃那条无情的链条。而小家伙这时正大吃大嚼哩。不用问,肯定是妈妈带来的美味。

  第二天早晨,我发现链条上离小家伙脖子一两米的地方,已经磨得雪亮了。维克森对它这活着的孩子如此疼爱,对死去的三个孩子又将怎样呢?出于好奇,我来到了狐狸洞口:地上横躺着三只小狐狸的尸体,身上都被舔得光溜溜的。在它们旁边,放着两只死掉的母鸡——我想,那只母狐一定曾悲哀长久地望着它们,怀着最强烈的母爱为孩子们哀泣。

  一天晚上,我又听到链条在咔嚓作响,接着我就发现,维克森正在小家伙的窝边使劲儿地掘洞哩。它把铁链条松着的那部分,统统放进洞里埋了起来。这时,它以为自己已经解除了链条的束缚,就咬住小家伙的脖子往外冲去。可是,天哪!小家伙又狠狠地被链条猛勒了一下。半个钟头以后,一阵狂吠声由近及远朝树林里移去,我知道,猎狗又在追逐维克森了。

  叔叔发誓要亲手打死母狐狸。这天天黑不久,我听见了一声枪响。可是第二天,亮堂堂的铁链告诉我们,昨晚它还是来过这儿,并且花了几个钟头,徒劳地想啃断那根链条。

  这种勇敢和坚定,如果没有引起人们的宽恕,也一定赢得了人们的尊敬。无论如何,夜深人静的时候,这儿已经没有人看守了。看守又有什么用呢?

  清荷夕梦摘自《春田狐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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