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衫成花

作者:北方 来源:《意林原创版·讲述》

  校园边缘的绿荫肆意蔓延着,充沛的阳光穿透窗户,铺在面前的桌子上。

  你认真地低头写着同学录,一改以往嘻嘻哈哈的形象。骨节分明且好看的手指握着笔沙沙作响,整个世界好像静得只剩下了你的呼吸声和写字的声音。

  我的头上出了一点汗,用纸巾擦掉,把飘起来的头发顺到耳朵后面。现在,要保持最好的形象,毕竟,这是和你同桌的最后一天。

  明明早已习惯了在想不出数学题的时候,有你拍一下我的头;明明早已习惯了在你打篮球后,自然地扔给你一瓶矿泉水;明明已经习惯了在吃薯片的时候,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进袋子里轻车熟路地拿出几片塞进嘴里;明明已经习惯了你手足无措地在语文课上站起来时,在底下小声地告诉你答案……同学录写完后,你轻轻递给我,却不动声色。

  2

  看见你之后我才发现,居然有人能够把校服穿得这么好看,清爽,又帅气。斜斜的刘海遮住眉毛,笑起来酒窝浅浅。

  你是我的同桌,每次看着你浓密的睫毛上挂满了阳光,我都会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,同时暗自感叹,怎么会有这么帅的人。

  可是在我眼中如此完美的你,如同天使一般的存在,却被班级里另一个女生说是“一般般”,然后,我们竟然就因此吵了起来。最后我们吵架的事情传到老师耳朵里,老师找来我们问了原因,教育我们一通后,竟然把你也叫进了办公室。从办公室出来后,你的脸色十分尴尬,都不敢正眼看我们两个。然后,你就再也不是我的同桌了。你的新同桌很活泼开朗,总是用油笔捅你的左臂,说起话来好几筐都止不住,每次看见她跟你说话,我心里就像是被人拧了一样疼。

  3

  高二下学期的时候,你终于又成了我的同桌。

  高二刚开始的时候,我状态不好,成绩下降的趋势根本无法阻止。仅仅是因为她们说你讨厌理科不好的女生,我就决定拼了命去学。高二下学期的那些考试里,我的排名居然一路飙升,最后一次月考考到了全班第5名。这就意味着我可以挑选座位。

  当我在你身边坐下来的时候,为了不让老师怀疑,我装模作样地低头做题,愣是没往旁边看你一眼。

  也许是因为我们之前做过同桌,也许是因为分离后再重聚分外珍惜,你居然主动和我说起话来,我则紧张地回复着每一句话。那天你出去打球,回来后我自然默契地给了你一瓶矿泉水,你的喉结上下滚动,喝完说:“不如我封你为最佳同桌吧。”后来为了迎合这个称号,我甚至主动帮你写过一次语文作业,你说身为你的同桌不能让你丢人,所以要负责教我数学题,我每个月买的杂志也要先借给你看……

  4

  也曾经和你一起奋斗过高三,没日没夜地做卷子,那种生活真的很枯燥乏味,不过你总是能让我立刻清醒起来:“别犯困,我们可是最佳同桌啊,到时候考一个大学喽。”我点头,认真地看着你。

  “等高考完了,一起去看新出的那个电影怎么样?”我愣了愣,赶紧点头。

  “同学录写好了,再见了。高考完我跟我爸离开,不能看电影了。”你站起身来,这次我没有点头。

  原来,那些充满希冀的话,只是鼓励与告别。我竟然忘了,高考完,就要散落天涯。忘了你与我不会是同一所大学的人。但是我从来没有忘记,喜欢你。

  你从来不会穿小说里男主角的白衬衫。但是那件男主标志的白衬衫,却在我的世界里和你一起永远散发着耀眼的光芒,最后成了一朵白色的玫瑰,装点在故事的结局。